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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些,不让她觉得我这人乏味枯燥。这很有难度。我能将这些模特画在纸上,却很难将他们的故事生动地呈现在她面前。但即使这样,她仍听得津津有味。

    人生第一次,我希望列车能够一直行驶下去,不再像以往那样期待终点站。但四个小时后,火车还是准时靠站了,我们一起走下火车。她在我面前伸了个懒腰。

    我鼓起勇气邀请她一起去吃点东西。但她推说还有事,拒绝了我的邀请。我们在火车站前面分开,她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慢慢消失在人海。

    虽然感到遗憾,但我心里更多的还是满足,因为能够和她聊天而兴奋。对我来说,今天发生的一切仍像是梦境。虚幻缥缈,难以置信。想到谈论画画时她望着我的那种眼神,我竟感觉不到一丝旅途带来的疲惫了。

    这样一想,没能和她共进晚餐的遗憾,也算不上什么了。

    乌鸦林沐还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啊。看着最后一行字,漆原这样感叹。

    从九月到十二月的三个月里,乌鸦林沐除了记录些诸如“看到漆欣今天在打羽毛球”、“在图书馆看到漆欣在思考要不要借阅《追忆似水年华》”一类的事外,如同九月二日那样的对话再也没有发生。

    长达三个月与内心喜欢的女孩子没有任何交流,这在漆原看来简直无法想象。

    漆原同时也感到意外,原本他以为在火车上偶遇又交谈甚欢后,两人此后会变成朋友。但从日记来看并非如此。而乌鸦林沐在与女孩子打交道这事上的道行显然无法与他的画技相比,甚至可以说笨拙到了极点。好几次他想要趁漆欣独自一人时去搭讪,最后却都因为担心会打扰她而告吹。

    漆原不禁为乌鸦林沐感到难过。有这样怯懦的性格,也难怪他至今仍孤身一人生活了。

    直到十二月中旬,日记里终于再次出现了现实中的漆欣。

    12月11日雪

    今年的初雪来得很早。

    早上到老街时还是阳光灿烂,返回学校时却已鹅毛大雪。

    雪天里的公交车速度缓慢,路又滑,车子在上坡时举步维艰,险些往后滑去。下坡时的速度却又像是已经失控,让人心提到嗓子眼里。不过我总算幸运地安全到达了学校。

    我抄近路回宿舍。雪依旧很大,走到操场时,我看到这里竟有几十个人不顾大雪纷飞,正在打雪仗,在雪地里追逐奔跑,他们显然已将这场我视为灾难的大雪当成上天赐予的礼物了。

    想想也是,去年和前年的冬天一直没有下雪,让很多一辈子没见过雪又对雪景充满憧憬的人大失所望。今年的这场大雪,一定让大家下定决心要好好疯狂一番。

    下雪时,整个世界的声音会变得无比清晰。在这片空旷的操场上,我几乎能分辨出属于每个人的不同笑声。而在这片笑声中,我也很快看到了戴着一副紫色毛线手套在堆雪人的她。

    我曾疑惑,为何我会如此这样快就发现她的身影,要知道,当时操场上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的人和飞来飞去的雪球。而在记这篇日记时,我明白了原因。

    过去这些时间,无论我去那里,都会幻想她会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和我说话,和我一起散步。久而久之,她的身影在我眼里已经变得格外深刻。即使人群再熙攘,她也会像黑夜里海洋彼岸的灯塔般吸引我的目光。这或许就是原因吧。

    随后,她身边渐渐出现了班里其他人的身影。她正在和他们讨论着什么。

    我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准备悄悄走过去。我实在不喜欢雪。而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那声音我再期待不过了,它曾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和幻听的世界里。

    我望向她。没错,喊我名字的的确是她。她冲我招招手,接着竟然向我跑了过来。

    我能清晰地听到她的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吱呀”声,和她夹杂着笑声的均匀呼吸声。

    她来到我跟前,咧嘴一笑,而后说:“帮我们画张合影好么?”

    我依旧沉醉在她朝我跑过来时的画面中。她似乎以为我正在考虑她的央求,她歪着头,眨巴着那双迷人的眼睛望着我。

    回过神来后,我立刻答应了她。

    她很开心,转身对大家喊着“他答应了”。

    我立刻明白过来,原来他们刚刚是在讨论这件事啊。

    随后,大家在雪地中集合,站成前后两排,我坐在台阶上,支起画板。我准备先将他们的站位和简单的轮廓画好,晚些时候再完成其余部分。毕竟现在还在下雪,不能让大家在雪地里呆呆地站太久。

    完成这些工作后,我示意大家可以解散。大家似乎很不解。我知道他们在疑惑什么,我告诉他们,用不了几天就可以看到画的成品。

    少数几人对我说了几句客气话,其余人则在瞪着我。我不能理解,我是在为他们服务不是么?为何他们看待我的眼神像是在看敌人?

    我想,他们或许认为我并没有认真去画所以才不高兴的吧。旁无他法,我只能加紧把这幅画完成,才能打消他们的这种顾虑。

    大家解散后,漆欣走到我面前,悄悄对我说:“别忘了把自己也加进来哦。”

    我望着她。她的笑容温暖动人,让我沉醉。她以为我没有听懂她的话,继续说道:“记得给自己选个位置,把自己也画进去。”

    我点点头。她笑了笑,转身跑开。像夏天时初遇她的那个雨天一样,我一直注视着她的身影,直到雪越下越大,我再也看不清整个世界。

    这是近几个月来,她对我说过的唯一两句话。我将它们写进我的日记里,永远珍藏。

    而在二十分钟前,我在宿舍内完成了这张合影画。这或许是我完成过最快的一幅作品,因为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她对这幅作品的评价。

    我同时也按照她所说的,将自己画进了作品。画中的我,就站在漆欣旁边。那是我留给自己的位置。但是望着这幅画里的自己,我感到一阵难过。

    出自自己画笔下的我,站在她身旁是那样平凡不起眼,与她跃然纸上的美丽完全不属于一个世界……

    漆原翻到下一页。

    12月12日依旧是雪天

    雪下了一整夜,直到早上起床时依旧没有停。昨天还在为大雪欣喜若狂的舍友们,此刻却又令人费解的怨声载道起来。

    “这下子怎么下个没完啊?”“老天爷的头皮屑还真是多啊。”他们说。

    在食堂吃过早饭,我去教室上课。那幅合影画此刻就在我的包里,因为昨天大家的那副怀疑态度,我有必要在今天便将它展示给他们。

    到达教室后,我拿出了那幅画,递给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他对这作品大吃一惊,并且立刻传给了下一个人,下一个人同样发出赞叹,又叫来别人。很快,整个教室里的人都围在了它旁边,刚从门口走进来的人还没掸掉头顶上的雪,也亟不可待地加入了其中。

    在我的印象里,这是我第一次从同班同学那里听到赞扬。看得出,大家对作品很满意。

    临上课之前,忽然有人抛出一个问题。“这幅画应该归谁?”

    大家立刻将目光投到我身上。我没有说话,早在昨晚我便已经决定了这幅画的主人将会是谁。但要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它的主人的名字说出来,我实在没有那个勇气。

    她现在坐在教室最前面,和其他人一起望着我。在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我看不出任何想法。

    “这个……我要自己留下来。”在这么多人面前,我只能这样回答。

    一刹那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不再有期待,也不再有赞扬,房间内的空气像外面的雪天一般寒冷。

    有人冷笑着回到座位,有的人用我看不懂的眼神无声交流。我望向她,但她已经背对着我,不知此刻在想什么。旁边有人对她耳语了什么,她点了点头。

    画随后被粗鲁地传回了我这里。画纸折了一角,画上也沾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手指印。整第一节课我没有做旁的事,只能尽全力将这幅画修好。我依稀地听到了不知谁说了一声“敝帚自珍”。

    作品当然属于作者,不可能属于模特的。我恶狠狠地这样想道。

    但随即我又告诉自己,漆欣才是这幅画最合适的主人。

    下课后,我磨蹭着留在最后,打算将修补好的画送给漆欣,她一直在那里收拾东西,我必须尽快行动。

    可是紧接着我又想到,明明我已经说过这幅画要自己留下来,再送给她,她会收下么?

    大概不会收下的可能性更高吧。

    我这样踌躇着,直到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越来越冷的教室……

    日记的下一页,便夹着这两篇日记里提到过的那幅画。从画纸背面的痕迹来看,乌鸦林沐曾用用胶水将它粘在了日记里。如今胶水已经风干,失去了粘贴作用。跨越了十几年的岁月,这张纸已经泛黄又布满褶皱,但还是能依稀辨别出站在第一排中间的两人,正是漆欣和乌鸦林沐。

    与那幅《猫尾巴与伞》相比,画中的母亲并无什么变化。而乌鸦林沐和现在相比却有不小的差别。那时候的他体格远没有现在这样臃肿,没有络腮胡须,发型也清爽得多。漆原忍不住一笑,乌鸦林沐那时候一定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比画中的形象不起眼十几倍的中年糙汉。

    漆原放下画,继续翻看日记。

    这次事件之后,直到圣诞节的前几天,乌鸦林沐颇为意外地得到了与漆欣独处的机会。

    12月23日

    圣诞节前,整个世界似乎忘记了前段时间曾下过鹅毛大雪,这几日一直万里无云,只是空气冷得可怕。

    系里为了迎接圣诞节,打算举办一次茶话会。地点在学校仓库。早在几天前,学生会的人便将那仓库收拾了出来。然后他们找到我,希望我在仓库的那张大黑板上画些什么。

    “画什么都好,都比空旷的黑板要好看。”他们说。

    但既然是为了圣诞节,自然要画些和白胡子红衣服老头子有关的东西。学生会派了一个低年级的男生协助我工作。我们两人一起工作了两天。进展很不错。那种黑板上已经沾满了五彩斑斓的色彩,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单调枯燥。只是不知道这色彩能持续多长时间。

    下午结束工作后,我吃过晚饭,准备回宿舍。走在路上,天色已经全黑。我抬起头,忽然看到了漆欣。她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羽绒服上的副帽有黄色的保暖绒毛,正面对着我站在前面。

    “好巧啊。”她说。

    我点点头,说是啊。

    “刚从学生会忙完?”

    我很惊讶,她竟知道我在为学生会帮忙的事。我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回答我说整个系的人都知道,因为每个人都很期待几天以后的圣诞茶话会。

    说话的工夫,我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接着,我们开始并肩往前走。我怀疑这是梦境。

    我们开始交谈。她问我是不是要回宿舍,我摇头说不是,撒了个慌。她莞尔一笑,接着提议一起走走。我克制住声音的激动,回答说好。

    “一起走走吧”和“我们聊聊吧”这两句话似乎总能让人陷入沉默。我们无言地走了一段路,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我心里一直在琢磨应该说点什么。但最后打破沉默的依旧是她。

    “你的画好棒!”她说。

    一开始我没有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几秒钟后我才晃过神来。

    “看到那幅画我可激动了,因为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人用画笔画下来。”

    “从没有被画过肖像画?”我问。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她,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被画下来,早在老街的那个雨天,我就偷偷画下了她和那只猫咪。她知道这事后,会生气么?

    (“当然不会生气啊!”看日记的漆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嗯!”她问,“那张画现在在你包里么?”她扫了一眼我的背包。我立刻后悔起来。那次给大家展示后,我将它粘在了日记里。可是日记并不在包里。

    我说没有后。她点点头。

    “我也想学画画,想把所有我看到的好看的事物画下来。只是太笨,一直学不会。”她说。

    我回答说:“那就买一架相机吧,一样可以记录下好看的事物。”

    但她摇摇头,告诉我她不喜欢用机器记录下的东西,她还告诉我,就因为这个,她很少照相。

    “比起机器,我更喜欢人们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的东西。比如以前的孩子们亲手制作的玩具,就比现在的孩子在商店买来的要好得多。流水线生产的东西,怎么能和投入感情完成的东西相比较?”

    “这么说,画和照片也是如此?”我问。

    “是的。比起用照相机和显影药水做出来的塑料相片,我更喜欢用手指和画笔画下来的东西。”

    我一路送她回到女生宿舍,接下来没再聊画和照片,前几日教室里的那事像从没发生一样。我们尽是说些何时再下一场大雪、树枝没有积雪像光杆司令一样、天空这样蔚蓝会不会突然有UFO飞过一样的不搭边的话题。我们在女生宿舍门前挥手告别,她转身走进去后,我才忽然想起我还是没有问她想不想要那幅雪地上的合影画的事。

    但在回宿舍的路上,我仍在脑海里无数次回放方才和漆欣并肩而行的场景。她的音容相貌,她的声音,她走路时轻轻晃动的手臂,侧脸面对我说话时微微歪斜的头和抿起的嘴角,全都清晰可见。

    掐指一算,这是我们在这两年半的时间里第二次独处了呢。

    未来一定会有第三次吧?我希望。

    12月26日阴天

    大病了一场,错过了圣诞茶话会。昨天早上开始,浑身精疲力尽,头也昏昏沉沉,坐在那里就会浑身湿透,只好在床上躺了两整天。好在学生会交待的工作几天前已经提前完成,才没有被他们埋怨。

    因为生病,昨晚没能去参加茶话会。我原本是期待能在那里看到漆欣的,而现在也只能从去参加过茶话会的同学那里探听一些消息。

    听说茶话会上突然跑进来一只流浪狗,叼走了一块儿蛋糕。听说系里的两位年轻老师偷偷接了吻。听说大家很喜欢黑板上的彩绘。但我并不在乎这些,只希望能听到关于她的事。

    大家并没有让我失望,没几分钟,我就从他们口中听到了她的名字。但是后面的话却让我恨不得自己因为发烧而晕晕沉沉地睡过去,那样就不用听到这番对话了。

    “有个男生邀请她跳舞,她看起来很开心呐!”他们说。

    男生,邀请她跳舞,她还很开心……

    是她的男朋友么?亦或是追求者?

    但既然是跳舞,就能和她紧紧贴着,握住她纤细的手和腰身,凝视她的眼睛。单是想到这个,我就不知是因为羡慕还是仇恨而咬牙切齿起来。

    “只是邀请她跳舞,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有人说出了我的心声。

    是啊,只是单纯的邀请跳舞,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但接着又有人说:“邀请跳舞成功,怎么说也是成功了第一步啊。以后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

    我看着说这话的那男生,很想揍他一顿。

    “怎么可能!”旁边有人再次替我反驳说,“那样的话,我也去邀她跳舞,难道也有第二步第三步?”

    但那人的回答毫不留情面。“你没看那男生么?高高大大,长相又受女生喜欢,那才是有希望把漆欣追到手的男生。像我们,啧啧啧……还有半年就毕业了,说不定那家伙真能把漆欣追到手呢!”

    我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是啊,像我这种男生……

    虽没见过那男生,但只要想到漆欣,我就能大体想象得出那是怎样的一个男生了。一定是那种充满男子气概,能将漆欣保护在怀里的人吧。

    可我自己呢?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企图挑出一处地方能让我有资格去追求她。但最终却发现这是徒劳。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一无是处的人。像我这种人,连喜欢她的资格恐怕都没有,更不用提拥有她了,实在可笑之极。

    想想从前,没有见到她的时候,我总爱幻想自己能鼓起勇气去向她告白。然而见到她时,自卑感又会立刻从身体里迸发出来。就像有人用放大镜将我身上的缺点全部放大了几十倍,并在我耳边喊着“醒醒吧,你没可能的”、“你太差劲了,不配喜欢她那样的女孩子”这样的话。

    有人说在爱情的世界里,年龄、长相、经济条件都不是问题。但我觉得这话是错误的。在两个彼此相爱的人之间,这些的确不是问题。但是在暗恋的世界里,它们不只是问题,还是一堵阻拦你勇敢表白的墙壁,真实存在,并且难以逾越。

    这份感情,大概也只存留于此了吧……

    漆原放下日记本,他的眼睛很累,同时也感到很难过,但说不清是为母亲还是为乌鸦林沐。

    连续的两篇日记,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心境。一个充满了与心爱的女孩并肩散步的欣喜,一个却充满了不敢表白的自卑和伤怀。

    他重新读了一遍这篇日记最后那段话,与小妆很自然地确定恋爱关系的他,这一刻才渐渐明白了什么是不能表白的暗恋。默默喜欢了漆欣如此之久的乌鸦林沐,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去表白,甚至可以断言,他永远不会表白,原因就在于,他确信以他的条件,是不可能表白成功的。因为这份自卑,他自信自己永远无法拥有漆欣,而一旦表白,结果必然是他连与漆欣并肩散步的机会都会丧失。

    看来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勇气来解决的啊。漆原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乌鸦画馆,乌鸦林沐的身影并不在橱窗附近。

    漆原重低下头。这篇日记之后是一张空白页。似乎乌鸦林沐打算用故意空出一页的方式表达些什么。而下一页的日记,竟已经是三个月之后。漆原推测,深陷自卑漩涡的乌鸦林沐或许这几个月都在浑浑噩噩度日,思索自己对漆欣的感情的出路,自然不会再有写日记的兴趣。漆原不知道那个寒假他有没有再像暑假那样去旅行。

    三月初的这篇日记,没有再出现漆欣的名字,也没有关于她的任何事。乌鸦林沐只记叙了几件日常小事和开始为毕业论文答辩而熬夜。这之后的几篇同样如此。但接下来出现四月中旬一篇迥然不同的日记让漆原顿时来了精神,直觉告诉他,这篇日记不同于先前。

    这篇日记的字迹非常潦草。而那种潦草的字迹给漆原的感觉是,写字的人当时的内心非常激动,才导致手指也不听使唤。

    他将日记本凑近一些,聚精会神地读了起来。

    4月17日雨

    有事可做了。或者说,有希望了。

    傍晚在餐厅用餐,无意中看到了漆欣和她的朋友也在餐厅。因为即将迎来毕业季,大家都在忙碌工作和毕业的事情,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了。再次看到她,心底的那份悸动仍未消失。

    我悄悄坐在离她们不远的位置,希望能够听到漆欣的声音。算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那像蝉翼一样轻快的声音了。我选择的座位再好不过,能够清楚地听到她们的谈话,而因为之间隔着一位虎背熊腰的男生,她们也不会发现我。

    她们起初谈的都是寻常的话题。随后那女生忽然问漆欣为何还没有找男友。我内心一阵激动,看来茶话会那天邀请她跳舞的那男生并没能成功,她仍然独自一人。

    我放下勺子,屏住呼吸,担心嚼东西的声音会让我听不到漆欣的回答。因为那也是我很想知道的事情。

    “因为没有遇到令我心动的男生。”漆欣回答说。

    听了这话我先是感到欣喜,但紧接着又不明白自己喜从何来。她说的没有遇到让她心动的男生,不也同样包括我么?

    我继续听下去。

    “那什么男生是让你心动的?长相帅的,还是有幽默感的?”

    漆欣回答说:“长相啊,是否有钱啊,乱七八糟的那些都无所谓。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东西。”那女生接着问她在乎哪些东西。

    “我期待的,是能够做出某事让我一下子感动得不得了的人。那样的话,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我会立刻喜欢他喜欢到不行!”她回答说。

    而那一瞬间,有一道光照进了我的世界。那些一直让我自卑的那些东西,原来她从不在意!

    换句话说,只要能够作出让她感动的事,我也是有可能拥有她的!

    此时此刻,我甚至觉得她或许已经发现了我在偷听她说话,那番话她正是说给我听的。她大概是想让我不要放弃,做出让她感动的事!

    那么接下来最重要的事,就是做让她感动的事!

    “啊……竟然打算做这样的事啊。”漆原手扶额头。消沉了几个月之久,却又在一顿饭的工夫因为几句话看到了希望。这便是深处暗恋世界的人,心情是好是坏从来无法由自己决定。

    可乌鸦林沐究竟会怎么做呢?漆原急不可耐地往后翻。

    乌鸦林沐绞尽脑汁,想要找出合适的方法让漆欣感动,但却始终没有头绪。漆原觉得这再正常不过,要一个连表白都没有勇气的人去想出打动女孩子的主意,应该可以用赶鸭子上架来形容吧?

    果不其然,乌鸦林沐用了很多天时间才想出了主意。并且这主意也不是他独自想出来的,而是听从了某个人的建议。而那个给出建议的人,正是温度书店的老板边境。

    “他曾问过我该如何讨女孩子欢心……”漆原立马想起了边境曾说过的话。那时候的他无论如何也没想过,乌鸦林沐向边境请教,竟是因为他的母亲漆欣……

    4月24日

    ……

    “想让女孩子感动,不只是投其所好,而是竭尽全力,用心去做。”

    这是温度书店老板的年轻的儿子给我的建议,他比我小几岁,但比我要有女人缘的多。

    (“果然有自知之明啊。”漆原笑道。)

    用心去做事,才能让漆欣感动。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很少认真的对待生活。从来都是得过且过,不会对未来做规划,也不会对过去有抱怨。像白开水一样平淡地活着。

    如果非要挑出一件事情,那么手中的画笔或许是我唯一能够用心去做的事情了。

    我想起了她曾对我说过,她不喜欢机器制作的东西。相比起照相机和显影药水,她更喜欢用手和画笔创作的画像。

    投其所好,用心去做。

    或许这就是我的解药。

    这篇日记写到这里就结束了,乌鸦林沐并没有说明他究竟会如何做。漆原往后翻了几页,企图找到答案,忽然,日记本里掉出了一个小册子。它似乎一直夹在日记的夹层里。漆原疑惑为何早先没有发现它。

    他弯腰将它从地上捡起。册子有小型旅游手册那般大小。灰色的牛皮纸封面没有任何字和图案。

    漆原放下日记,翻开小册子。让他吃惊的是,这竟然是一本精心制作的画集,而里面画的全是同一人。

    走路的漆欣,半躺在草地上读书的漆欣,打羽毛球的漆欣,在讲台上面演讲的漆欣……

    这是一本用画笔制作的漆欣的个人画集!它足有近白张。每一页上都有一幅母亲的画像。

    漆原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想让女孩子感动,就要用心去做。”

    “如果非要挑出一件事情,那么手中的画笔或许是我唯一能够用心去做的事情了。”

    “投其所好,用心去做。或许这就是我的解药。”

    除了画画,乌鸦林沐的确没有其他擅长的事,画画也是他唯一会用心去做的事。所以,乌鸦林沐决定亲手用画笔为深爱的女生制作个人画集!而这本画集,便是乌鸦林沐想要送给她并让她感动的礼物!

    或许,乌鸦林沐还准备趁机向她表白……

    但漆原随即产生了更大的疑问。

    既然是礼物,为何它会在日记里?难道说,乌鸦林沐最终依旧没有勇气将它送给漆欣么?

    他放下画集,再次捧起日记。但令他意外的是,这篇日记之后竟然全是空白页。

    乌鸦林沐自那天起再也没有写过日记……

    漆原合上日记本,望向对面的乌鸦画馆。日记的主人又出现在了橱窗边。黄昏的阳光穿过玻璃,照射着他凌乱的头发。

    他似乎正在思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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